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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诚] 别日何易 之 上海 (一)

明楼下学回家,正遇见告辞而出的何医生。


他第一反应是姐姐又病了:“何医生,我姐姐……?”


何医生被他问得有点惊讶,反问:“明大小姐近来身体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吗?”


这时送客的下人插了话:“大少爷,是阿诚。他又发烧了。”


明楼一愣,像是猛地反应过来似的应了一声:“哦。”


他转头又去问何医生:“阿诚这次又是什么病?”


“不碍事。吃了药,多休息,慢慢调养,会好起来的。好日子都在后头。”


身为明家的长子,明楼几乎是毫不费力地听出了大夫言语里的少许保留。他轻轻挑了一下眉,微笑着道了谢:“谢谢何医生跑这一趟。正好车子跟我回来了,我让司机送您回去。”


他亲自把何医生送上车,目送车子开出明家院子,这才问下人:“怎么回事?不是已经退下去了,怎么又烧了?”


没想到下人也是一阵迟疑,过了一会儿才难以启齿地说:“……阿诚他昨天夜里去厨房翻东西吃。不知道吃了什么……吃坏了。”


明楼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缘故,罕见地噎了一下,摇摇头说:“我去看看他。醒着吗?”


“医生给开了药,现在应该睡了。”


明楼这时已经快步上楼去了。


阿诚的房间在二楼,在明台的房间门对门。他推门进去时人果然在睡,露在被子外头的一张脸又是蜡黄又是惨白,猛一眼看过去,简直不像一张活人的脸。


看了一会儿,明楼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又怕吵醒他,把窗帘的缝隙拉严实了,就悄悄出去了。


明楼回书房里做了功课,再读了会儿书——也不叫书,顶多算个油印册子,印得简陋,翻不了几页手就黑黢黢的。但现在大姐还没从公司回来,明台也没下学,再没有比眼下还合适的时机了。


明镜不在,家里再没人敢管他,明楼连门也没锁。警醒自然是无从谈起的,而这本子上的内容如此叫人激动,明楼很快就沉迷了进去。


感觉到过堂风时明楼起先全没在意,片刻后意识到什么,抬起头来,书房的门开了,门边立着个小小的人影,怯怯地朝他所在的地方望过来。


他第一反应是藏书,转念一想阿诚不识字,又放松下来,冲门边的小人点点头:“阿诚,什么时候醒的?”


接触到明楼的目光的瞬间,阿诚分明抖了一下,努力往门后藏了藏,好一会儿才从门后探出半张脸,再是半个身体,终于又站回到门前,捏着衣角半天,终于开了口:“……大、大少爷,对不起。”


经过这十来天的朝夕相处,明楼已经略摸到了一点阿诚的性格,知道一点点小事都能让他风声鹤唳,就格外放软了声气,笑着问他:“好好的,道歉做什么?还发烧吗?来,让我探探额头。”


他放下书,朝那瘦弱的少年人走去。登时间阿诚的反应活像被堵在死胡同里的野猫,眼睛一下子瞪圆了,人却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明楼知道他还是怕人碰,也怕人靠近,一点点的不熟悉的肢体动作都教他恐惧难安。可明楼也记得医生的话,明知道他害怕,还是硬起心肠,走近了,试探着摸摸他的额头,温度没探出来,只摸到了一额头的冷汗。


明楼吃惊地收回手,一把抓住转身想逃的阿诚的胳膊,大声喊佣人:“张妈!快来!阿诚烧还没好就起来了!”


少年的嗓音在偌大的宅子里回荡,下人还没叫来,倒把阿诚叫懵了,益发激烈地挣扎起来。可不管他怎么努力,就是挣不脱,绝望之下,他回头看向明楼,不知何时起眼里蓄满了泪。


像被什么刺了一下,明楼一把撒开了手。


撒开手后他又想起阿诚刚来家里的时候,任何人碰都哭都闹,医生甚至无法近前上药,最后只能打镇静剂了事。好不容易上完药,第二天一早去房间一看,人居然不见了。那天家里像是进了贼,他们姐弟三个再加上所有的佣人,翻天覆地地到处找,家里直翻了个底朝天,从上午找到中午,最后居然是在一扇书柜和墙壁的空隙处把人找出来的。也亏得他瘦,这样的缝隙,要是明台斩半了都塞不进去。


明楼生怕他这次又躲到不知道哪里去,赶快去追。他在学校里是体育健将,跑步打球都是一把好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地就追上了阿诚,把人紧紧地抱在怀里。抱紧之后不忘和颜悦色地安抚:“阿诚,听话。你发烧了,要休息。”


他双臂下瘦小的身体全是冷汗,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明楼有些难过,也生气,生自己的气——明明下定决心要救他出生天的,却把他吓成这个样子。


他反复出声地安慰阿诚,到后来,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说的是什么胡话了,只凭记忆里当初大姐哄明台时的那些话,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渐渐的,阿诚的挣扎和反抗终于止歇了下来,明楼正以为他睡着了,忽然之间,那细弱的胳膊轻轻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明楼蓦地松了一口气,转过头去问自己怀里的小人:“阿诚,我们回床上好不好?再量一次体温。”


过了很久,久到他自己背上都有了汗意,终于听到一个低到不能再低的“嗯”字。


把阿诚送回房间时张妈想替明楼换把手——毕竟没有少爷动手下人在一旁干看着的道理。明楼却摇摇头:“不要紧。不累。明台比他重多了,逢年过节还不是缠着我要抱?”


他说这话时没多想,听在下人耳朵里却有些奇怪:明台那是正儿八经的小少爷,阿诚却是前头佣人养的小人,哪能放在一处说。可明楼说完之后还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背着阿诚一路回了房间,又张罗着张妈给他换衣服,自己则忙着量体温喂他喝水,好一通忙。


没想到的是这一闹之后阿诚的温度居然下去了一点,这叫明楼有些哭笑不得,过了一会儿才有了“松一口气”的感觉。一旦松懈下来,就觉得胳膊也酸了是肩膀也沉,但明楼都不去管他,拉了把椅子坐到阿诚的床头,望着始终神情怯怯的小人,到底觉得他脸上的泪痕刺眼,伸出手去想给他擦干。


他不擦还好,一擦倒把自己给逗乐了:他手指上还留着前头读书留下的油墨痕迹,沾水后全晕开,把阿诚的脸画成了一张大花猫脸。


阿诚不知道明楼为什么笑,疑惑地看着他,也不敢问。明楼知道他敏感,忙忍住了,掏出手绢来给他擦脸,擦的时候想起他这场烧的源头,就问:“阿诚,你别怕,告诉我,为什么半夜起来找东西吃?家里的饭菜不合口味吗?”


话音未落,明楼已经能感觉到阿诚再一次僵住了。他不知道自己这番话又怎么了,有些奇怪地看着阿诚,停下了一切动作,等他告诉自己答案。


阿诚的答案很简单,只有两个字。


“我饿。”


TBC


哼哼,我知道你们想不到我又回到上海来了(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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