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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日何易 断章 雪松与大马士革 2

祝下一个年度依然愉快^^

呼,赶上了。这个番外应该还有一更。



明诚有些惊讶地抬眼,正对上明楼投来的目光。

 

“抽刀吧。”明楼示意。

 

明诚抽刀出鞘,一瞬间,整间房间仿佛都冷了下来。

 

见多识广兼之必要时刻挥金如土者如明楼,在看清刀上的花纹后都不由一愣,明诚更是忍不住伸出手,想摸一摸刀身。

 

但他又及时收住了手,很轻地一笑:“你这朋友也不知道是太阔气了,还是太不识货了。”

 

这时明楼也走了过来,一时半刻找不到趁手的东西,扯过围巾垫在刀下,凑近了又看:“不是前者。”

 

这是一把货真价实的大马士革刀,论尺寸说是匕首更恰当些。虽然不大,细节上依然一丝不苟,刀身上特有的纹理像是无数条蜿蜒错杂的道路,稍一凝望,便会深陷其中,迷失了方向。

 

明楼与明诚其实都学过刀,略一细看,再掂掂重量,便有了几分爱不释手的意味。好刀在手,不试个痛快说不过去,明诚找来一张纸,往空中一抛,看着它轻飘飘地落在刀刃上,顷刻间一分为二;见状明楼又扯过丝巾如法炮制了一番,也是起落之间,丝巾无声无息地裂成了两片。于是两个人都不再试了,又凑过去,细细看了一阵,才由明诚爱不释手地又把刀归了鞘。

 

他持刀的手势干脆利落,入鞘快得几乎看不见动作。明楼一挑眉,接着微笑起来:“阿诚,你这一手露馅了。”

 

明诚的心思大半还在刀上。听见明楼出声,也不抬眼,先是低低地“嗯?”了一声,片刻后才看向明楼:“什么?”

 

轻轻从他手里抽过刀,明楼还是在笑:“你从没告诉过我你会用刀。”

 

明诚一怔:“我是不会。”

 

然后他又补充:“只杀过熊。”

 

再一句:“……两只。”

 

“在苏俄?”明楼又一次抽刀出鞘,仿佛漫不经心地看着刀刃上闪过的寒光。

 

“在动物园。”明诚笑笑,“而且是冬眠的那种。”

 

明楼当然不会信,还反手敲敲明诚的额头:“油嘴滑舌。”

 

明诚耸肩:“只能算是半真半假。大哥……你那位朋友,有没有说礼物到底是怎么分配的?”

 

他的眼睛闪亮,仿佛全天下的爱都归于一身所以才能这样的理直气壮,甚至带一点撒娇。明楼知道他喜欢匕首,故意慢条斯理地开口:“说了。《圣经》是给小少爷的,古典希腊语和拉丁语双语对照……”

 

听到这里,明诚都禁不住流露出一点同情的神色。明楼抿抿嘴,忍笑又说:“他听说你喜欢香水,专门买了小亚细亚的玫瑰香精。”

 

“哦……”明诚慢腾腾地答应,“请大哥替我谢谢您那位朋友。”

 

然后他打开香水瓶。玫瑰的馨香扑面而来——冬天的身影退散了,屋子里仿佛叠着一万个春天。

 

下一刻,明诚的眼睛亮了,鼻翼几不可见地抽动了几下:“唔,大马士革?”

 

声音很轻,似乎是一个疑问句,又似乎不是。明楼见他的神情一下子专注起来,不由再次笑了:“你才是行家。这可要问你了。”

 

明诚用手扇了扇风,真的陷入自问自答之中:“中东的香水都太舍得下本钱。我听埃及来的同学说,檀木在北非和小亚细亚代表情欲,是婚礼上必备的物品之一。不过这瓶子看起来像是威尼斯出的,要不然就是波斯的……反正不是批量生产的便宜货……明老师,你确定你这位老朋友真的没有贿赂你的意思?”

 

说完他似笑非笑地望向明楼,明楼从他眼神里读出一点揶揄的味道,便一摊手:“大概是他财大气粗,念及我一个穷教书匠在异国他乡带着两个弟弟讨生活,逢年过节周济一把,也是说得过去的。”

 

明诚直皱眉,拿手肘碰碰他:“明大少爷,略浮夸了。”

 

明楼展颜:“阿诚少爷太较真。”

 

明诚瞥他一眼,又放下香水瓶子,忍不住再一次地摸起了刀。

 

这刀确实漂亮,又着实削铁如泥,只要略懂一点冷兵器,很难不为之着迷。明楼是惯用刀的,两枚刀片在他手里都能有万千变化,更不必说一柄好刀了。他看着明诚的手指轻轻拂过刀身,像是剑客在擦拭他的佩剑,不由暗中笑着摇了摇头,清清嗓子又说:“没见过你这么喜欢过什么东西。”

 

明诚垂眼看刀,接话倒快:“不可能。”

 

“哦?”明楼靠过去,握住他的手,一起抓住匕首的把手,慢慢地拔刀。

 

寒光重现时明诚又开了口。一字一句坦诚之极,倒是有些天真了:“我最喜欢你。”

 

两个人差点切到手。

 

明楼心神一荡,刀又推了回去。他看着明诚,却故意板起面孔:“我又不是东西。”

 

明诚笑了,眨眨眼:“对,有的时候的确可以这么说吧。”

 

明楼远远地抛开刀,把明诚裹在了身下。

 

他有心要拿住明诚,不想明诚早有防备,一翻身,居然从他的手里逃了出来。这对明楼来说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玩笑之心下意识地收了,伸手又去拧他的胳膊。一进一退之间两个人都从沙发上滑了下来。明诚赤着脚,落地时踩在明台小少爷心血来潮买回来的突尼斯手工羊毛地毯上,整个人重心失衡,恶狠狠地一滑,眼看就要摔倒,却只见他飞快地一撑地板,腿一蹬,更快地站稳了。

 

他想着逃进书房或是卧室里,但这个念头刚在脑子里打个转,另一只脚一沉,回头一看,明楼好整以暇地捉着他的一只脚踝,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明诚一把卸了劲:“哎呀。”

 

脚踝被握得牢牢的,而明楼的手心很暖。他缩了一下没甩开,只好转过身,举起手来辩解兼抗议:“你偷袭。胜之不武。”

 

闪亮的眼睛和因为喘息而微微起伏的胸口近在咫尺,明楼不仅没有放开手,反而抓得更紧些:“你活该。言多必失。”

 

明楼的头发都有些乱了。明诚也看着他,终于伸出手,替他整理好散落的额发,凑过去蹭蹭他的脸颊:“那我投降了。”

 

这几个说得很轻,仿佛一阵夜风,明楼侧过脸,却正好对上明诚的嘴唇。这个时候如果不接吻简直是没道理,两个人相视一笑,明诚闭上眼睛,感觉明楼的唇贴上了他的。

 

口腔里还有酒的香味,他们几乎是顺理成章地倒在了地板上。明楼的手顺着明诚的脚踝逆流而上,手指过处是笔直的小腿杆,光滑圆润的膝头胜过被熨暖了的瓷器。

 

全然不合时宜地,明楼想起了吉美里偶遇的一件德化窑五寸碗。

 

大门传来钥匙声时两个做哥哥的才想起这个晚上不止他们两个。两情正稠,只来得及对看一眼,又匆匆忙忙地爬起来,心有灵犀地先收拾残局再粉饰太平。可之前两个人粘得太紧,这一下急急起来,明诚的脑袋直接撞上了茶几角,只听得一声闷响,明诚抱着脑袋,在明楼怀里蜷成了一团。

 

就在同一时刻,那瓶从希腊千里迢迢寄到的玫瑰香水,也随着这一撞翻下了桌面,摔了个粉身碎骨。

 

明家小少爷顶着一双兔子一样的红眼睛进门时,只看见阿诚哥抱着头蜷坐在地板上,而他们家的户主、他们永远正确、永远严肃、永远得体的大哥也坐在地板上,却是有点极罕见的手足无措。

 

他吃了一惊,失声道:“大哥……阿诚哥……你们怎么回事……啊欠!”

 

足足打了个三个喷嚏,明台已经是一片泪眼朦胧:“还有家里什么味道啊?”

 

明楼面无表情地看着碎得全无余地的香水瓶,略一顿:“香水洒了,我们要救,失败了。”

 

“好香好香。”明台看完电影的感动劲还没过去,听了就是了,“阿诚哥,你没事吧?我拉你起来。”

 

他刚说完,明楼已经先一步站起来,向明诚递出了手。

 

青年人略一借力,便如同羽毛一般起了身。

 

呃,准确地说,是洒满玫瑰香水的那种羽毛。


明诚忍不住挠了挠明楼的掌心。


“你看看。”他无声地说。


明楼若无其事。片刻后同样无声地还给他三个字:“那怪谁?”


明诚也不知道自己今晚是要先被气死还是心疼死。


他更用力地挠了一下明楼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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