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打的,格式见谅。一个小段子。
明楼从第五大道再回到家时,路灯已经亮了起来。
家里的灯也亮着,而明诚正在灯下读图。
是最新的北京城区地图,东城西城宣武崇文各一张,簇簇新,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搞来的。
听到明楼的脚步声他也不回头,只是说:“箱子无论如何也塞不下东西了,你有本事买,那也拿出本事来收。”
“你在读什么?”明楼不接话,只装没看见明诚在读什么,微笑着明知故问。
“认认路,别到时候两眼一抹黑,丢人。”明诚仔仔细细地读东城区的地图,他比明楼早几年挂上老花镜,这两年来,更是摘不下来了,“我不比你,一次也没去过,总要先做点准备。”
明楼放下手里的购物袋,走到明诚身后,也弯腰凑过去看:“也一晃五十年了……哦,路名倒没怎么变嘛……不像上海,几乎全改了。”
“唔。那你好好认一认,到时候我就指望你了。”
明楼还是笑,顺势拍了拍明诚的后颈:“那好,我来记路,你去收箱子。”
明诚一下子回头,皱眉:“我这两天打了至少十次包,好不容易才把所有东西塞进四个箱子里………你又买了什么?”
“给嘉卉和小姑奶奶再挑了点礼物,小东西,放进随身行李里,不用拆包。”
明诚又望了一眼珠宝店的包装袋,这次点了头:“那行,小心包装袋,搁在桌上吧,等一下我来。”
于是明楼心安理得扔下购物袋,在明诚身边坐下来,摸出眼镜捞过另一张地图,兴致盎然地读了起来。
他们的航班在第二天,这是一次远门,所以家里的冰箱早已经空了出来,到了晚饭的钟点两个人下楼在附近的小馆子里随便吃了点,然后早早回了家,最后检查了一遍证件,以及大使馆专门开具的信函,便放下其他一切事,去睡。
近乡情怯这种事,明诚以为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毕竟这些年来,除了没亲身回去,他也不曾真正离开过那个地方。所以当他夜里几次醒来时,他翻了个身,想,昨天晚餐还是吃得太咸了。
大概第三次还不知道第四次再醒时,明诚想看看时间,刚一翻身,明楼也翻了身,胳膊搭过来,轻轻说:“还早。”
明诚一怔,片刻后笑了:“你开天眼了?”
过了两三秒明楼答他,声音还是很轻:“嗯,反正还早。”
说完这句人也贴过来。夏天了,隔着被子,身体也热烘烘的。
明诚反正也困,不记得接话没接,总归是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
然后闹钟把他们叫醒了。
飞机在上午十一点,时间很宽裕,两个人面对面吃早饭,脑子里都有很多事在打转,反而无话。
吃过早饭明诚把明楼前一天临时买下的礼物又妥善塞进他们的随身行李里,想一想,又把护照再拿出来一次,这才换衣服去,准备出门。
行李太大太沉,就叫了门房的小伙子来帮忙运行李和叫车。这时明楼也收拾整齐,两个人对看一眼,点点头,还是明诚开口:“行了,走吧。”
可明楼这时拉住了他。手指探上了领口。
明诚一晃,又很快地站定了。
他让明楼把他衬衣领口上的药片取下来,再是袖口的,明楼的动作很轻,仿佛只是一阵毫无预兆的风,而看着手心的药片的神情这么多年来也没什么变化:多少次了,他们像讨论小孩子最后的一颗糖那样给自己挑药。口味最好能好点,但最重要的是快,如果事后神情能不这么狰狞,那纯属额外的馈赠——虽然当事人肯定看不见了。
明楼扔了药,拍拍手,明诚笑了笑,自嘲道“老来多健忘”,结果把明楼逗笑了,然后明诚也伸手,有样学样地替明楼也摘了药,他手上的戒指不小心蹭了一下明楼的下巴,惹得后者轻轻一皱眉:“手法不纯熟。”
明诚继续笑,不搭理他,东西拿下来后,又替他整整领子:“哦,接受批评。但我年纪大了,脾气不好,你一天最多只能批评我一次。”
“你脾气什么时候好了?”
“瞎说。”明诚微微瞪大眼,“我们家有比我脾气好的?”
明楼蹭了蹭明诚的手背,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是是是……我是说没有。”
他们絮絮说着闲话,明楼又提醒了一次证件,被明诚不大耐烦地打断了,最后两个人都笑了,又不再笑了。
对视中明诚又一次仔细地打量明楼。在他的这一生里,他无数次地望进明楼的眼睛里,去找隐藏其中的一切情感,也去找自己。
这一次,他也找到了。
他从来都是自己的一面镜子。
又一次,明诚微笑起来,朝明楼伸手:“明先生,一切都妥当了。那我们动身吧。”
这时电话响起,明楼接起,是门房打来的:“楼先生,你们的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