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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都不愧是首善之都，明台那辆没上锁的新车搁在院子里那么久，除了有只小狗跑过来撒了泡尿，基本称得上完璧归赵。

 

明台回到北二环边上的屋子时明楼和明诚都还没回来。钟点工昨天刚来过，家里很像样子，明台顶着夕阳骑了一路的车，一身的汗不说，五内更是莫名烦躁，他重重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决定先洗个澡再说。

 

这个澡他洗了很长的时间，洗到指甲盖都是凉的了才关了水，湿淋淋地去客厅找水喝。

 

一出来就吓了一大跳——明楼已经回来了，正在沙发上坐着呢。

 

“大、大哥！”

 

“一惊一乍的做什么，阿诚没告诉你我回来吗？”

 

明台回魂，定睛，继而真心实意地说：”大哥，你不是去当官的吗？怎么还瘦了？黑成这样？是去甘肃吧，怎么弄得和去了趟藏区一样啊？“

 

明楼瞥了一眼浑身上下只围了一条浴巾的小少爷，神色淡淡的：“开始实习了？”

 

明台没想到老大一回家就问这个，脑子里的弦登时绷紧了：“嗯。”

 

”怎么样？“

 

”还行……“

 

明楼笑了笑：”长进了。“

 

明台本来就没穿衣服，这下鸡皮疙瘩更是全起来了。他实在看不出此刻大哥的心理活动，下意识地就去找明诚的身影，还没找到呢，明楼又说：”先去换衣服。空调开这么低，你这是在晾人皮？“

 

”没觉得冷。“

 

明楼又看他一眼，正要再开口，明诚端着两杯水出现在客厅的一角：“你洗好澡了？那正好，等一下一起晚饭。”

 

他看明台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手里的水杯，笑一笑先分了他一杯，又把另一杯递给明楼，接着说：”你空调真是打太低了。铜皮铁骨也不能常年17度吧。”

 

“他心火旺，不怕冷。”明楼插进话来，“我去洗个澡，阿诚，你定餐厅吧。”

 

“那……甘肃驻京办？”

 

明楼见明诚眼睛里憋着笑，没搭理他，直接进房间去了。

 

明楼的身影刚消失在房门后，明台已经迫不及待地向明诚投去敬佩的目光：“阿诚哥，你行啊！哦……那个……你先和我通通气，这次大哥回北京，待多久？有没有批评教育我的时间啊？”

 

明诚含笑望着他：“我们小少爷做了什么好事，需要批评教育的？”

 

“阿诚哥你就别笑话我了。你看看大哥那个脸色，这顿饭，就是那个什么，哦，对，鸿门宴！肯定吃不好。你先给我透透风声，让我趁现在准备一下答案。”

 

“你都敢去王天风那里实习了，还要准备什么答案？”

 

明台就知道这事肯定跑不掉的：“那……大哥到底和王老师有什么过节嘛？”

 

“我不知道。”

 

明台仔细观察了一番明诚的神色，觉得阿诚哥没蒙他。这时明诚也问：“你实习了一个礼拜，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感觉。天天看法条……我读中文慢死了，费劲。”

 

“那也是你自己找的。王天风呢？”

 

“呃，除了你送我去那天，我都再没见到他。王老师好像一直不在办公室里，他们那个研究室感觉有点奇怪……”

 

“哦？怎么说？”

 

“所有人都神神秘秘的，神出鬼没，也不让打听。”

 

明诚见他满脸困惑，只笑：“你一个实习生，他们本来也没义务告知你去处。多看少问就是了。倒是你，仔细想想到底想从这次实习里得到什么，应付自己和别人都没意思。”

 

明台张口欲接话，忽然鼻子一痒，结结实实送给明诚一个大喷嚏。明诚一边挥手一边皱眉笑：“看看，这下真感冒了吧？还是快去添衣服！”

 

直到这时，明台才意识到自己依然只围了一条浴巾，难怪从头到脚飕飕凉，他吐舌一笑，溜之前不忘丢下一句：“反正阿诚哥到时候你看着帮我说句话啊！”然后不等明诚开口，就脚底抹油似的闪人了。

 

闪的同时不忘飞快地打个小算盘：没事，不行还有大姐呢。

 

等他把自己收拾好再到客厅，明楼也出来了，两个人不知道正在说什么，把明诚逗笑了，明楼看他笑得开心，还伸手摸了摸他的颈子，教明台看得好生羡慕，哎，为什么挨训的总是我。

 

他出来没一会儿，明楼和明诚都察觉到了他的到场。好好洗过澡的明楼心情看起来也不错——大抵说笑话的人是明诚也说不定——神色颇柔和：”收拾好了？能出门不？“

 

“随时啊。”

 

“想吃什么？”

 

“大哥支援西北辛苦了，您定。”明台非常乖觉地说。

 

“油嘴滑舌。”明楼指指他，转头去问明诚，“你拿主意？”

 

“先出门再说。这个钟点了，哪里有地方就随便吃一点吧。你晚上还有别的安排吗？约人没有？“

 

明楼摇头：“都在明天。”

 

明诚微微一笑：“好。”

 

他们后来还是挑了家日本餐厅——明小少爷抱怨没实习工资，穷得只能天天吃面，明诚听不下去，说“那我请你吃顿好的”，于是明台下一秒掏出最新版的旅游指南书，双眼发亮地说想去后海一带的某家餐厅吃刺身。

 

明楼瞥他：“别哭穷。再哭穷明天真停你的卡。”

 

明台赶快微笑微笑再微笑：“我就是觉得一个人吃饭多没劲啊，阿诚哥又忙，难得大哥你有空，我们要吃顿好的。”

 

“这么说好听多了。”明楼想想又说，“王天风太抠门了，吃饭的钱居然都不发。你活该。”

 

明台觉得这个时候最好还是安静如鸡一点。

 

他们没订位，但周末的路况就别提了，赶到时离他们出门已经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恰巧有一张桌子空出来，落座后明台三下五除二点好了菜，从刺身到寿司，想想还是想吃牛肉，又加了日式牛排，然后异常镇定地对服务生说：“能吃完。”

 

年轻人胃口好，点上来的东西果然全部吃掉了，只有明楼因为搭飞机没胃口，但反正有明诚在边上，也不愁吃不掉。

 

明台吃得很卖力，七拉八扯地问明楼在西北支边啊不建设的情况。他这么做当然主要是好奇，毕竟做副市长什么的，听起来还是挺新鲜，但他话一直没停的另一个原因还是，实在不想被老大问起实习的事。

 

无论是起因还是过程还是未来的打算，都暂时不想谈及。

 

但同时他也知道，这事才叫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大姐知道后都来来回回盘问了好几次，大哥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气成这样，如今兄弟两个面对面坐着，不提起是不可能的。

 

可没想到的是，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住得离雍和宫比较近，沾了隔壁的香火气，他居然，心想事成了。

 

明楼一个晚上，什么都没问。

 

不仅餐厅没问，回家的路上没问，一直到回了家，还是没问。

 

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明台第一反应是大哥这是在攒大招啊！愈是提心吊胆，临到兄弟三个道晚安了，反而是他憋不住，期期艾艾地来了一句：“哎，大哥，我先去睡了？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

 

明楼正在回邮件，几秒钟后才抬起眼：“你想和我谈什么？”

 

“……没、没什么！大哥晚安！“这那里还有不见好就收的道理，撤退途中明台不忘对客厅读书的明诚也道了晚安，“阿诚哥晚安。”

 

自觉逃出生天的明台小少爷，彻底把和朋友约了出去浪的事抛在了脑后，早早躺倒，睡了很好的一觉。

 

 

TBC